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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书城 -> 玄幻魔法 -> 大嫡当前正文 四十八、厉妈妈
- 这一日吕沉馨照旧是昏昏沉沉睡在帐子里头，一屋子的丫头仆妇全都守着，可是等吕沉馨口渴起来想要喝杯水，她往帐子外头喊人，那满屋子的人坐着如泥雕木刻，没人有一丁点反应。吕沉馨情知不妙，哑着嗓子一声接一声地喊“韩妈、杨枝、苧禾、菱角、菖蒲……”
“唉，孽债。”一声悠远苍老的叹息隔着帐子传进来，吕沉馨一下毛骨悚然起来。
一只苍老的手探进帐子里，接着这人的脸便露了出来，是同样苍老而干瘪的一张脸，这张脸看起来和府里任何一个洗刷夜香的下人没有区别。吕沉馨疑惑地蹙眉“你是谁？我的丫头们呢？”
这人却只是自顾自地把手伸出来贴到吕沉馨的额头上试了试“不中用了，如此高热，小儿家哪怕好了往后也是懵懂。唉，小姐当年舍命生下你们两个也不知为何。不过你放心，很快就要见到你娘了。”
“你是厉妈妈是不是？”吕沉馨哑着嗓子质问“你放了什么，我的丫头们怎么都不醒？是阿房香吗？”
“嗯？你竟然知道？”那老妪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在藏书楼看到的？”
“你说我马上要见到我娘了，是我要死了吗？”吕沉馨也不避讳，直楞楞地岔开了话问厉妈妈，果然厉妈妈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瞧着吕沉馨的神色里既有些哀伤，又多了些愤恨“你且别怕，你娘在那头很好，你舒舒服服地去，也少许多罪受。吕家的这些人，我都会一个个料理干净了。”
“厉妈妈，我娘是怎么死的？”吕沉馨虚弱地问“我就要死了，厉妈妈能告诉我吗？”
老妪的脸上泛起了回忆的神色，她低头看似在瞧着吕沉馨，其实是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都是那老虔婆，还有那个死娼妇；我叫她们一个个都不好过，哼，吕伯甫死的早了点，不是他诓骗，小姐怎么肯嫁进来这乌泱糟烂的一家来？可恨，可恨！都死了才好！”
“所以鸽子是厉妈妈您放出来的，胡药师也是您请来的；藏书楼是您烧的，看不出来您还有这样的好本事；连父亲密室里的阿房香都是您放的是不是？”吕沉馨瞧着时机将至，也不再过多遮掩，直截了当地质问厉妈妈来。
“你居然知道这些？”厉妈妈也回过味来不对劲，霍然站起来。
“流枫、小瓷！”吕沉馨喝道，一道人影悄然蹿至厉妈妈的身后，一把捏住她的面颊，捏开了她的下巴。还没等厉妈妈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摁在床边绑住了。秦瓷进来扶着吕沉馨坐起来，从吕沉馨的腋下分别拿出两个小小的水囊，吕沉馨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道“这会儿脸便不烫了，这个热水囊装病才好用。”
厉妈妈难以置信地看着吕沉馨“你怎么会？胡华明明说你确实病的起不来了……”
“那是因为胡药师本身并不精于我这小儿科。”吕沉馨瞧着满屋子还在一个个瞌睡的众人“不过没有胡药师看过，厉妈妈又怎么放心来看我？想来府邸里能让厉妈妈牵挂的人并不多了。”她瞧着厉妈妈，微微怜悯地摇摇头“我知道厉妈妈手中有阿房香，也替我善后了。现在不方便说话，还请厉妈妈随着我这位小兄弟去藏一藏，到晚些时候我再来同厉妈妈见面。厉妈妈也不要恼，沉馨还有许多话想要问您，我知道母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就为了母亲，厉妈妈也得告诉了沉馨实话才死，不然如何对得起母亲？”
厉妈妈的眼神中终究多了复杂难辨的意味，半晌问道“你不准备把我交给吕季贤和那个老虔婆？”
吕沉馨直视着厉妈妈的眼睛“厉妈妈，请你记住，现在我和你是单独的一边。”
流枫是吕沉馨问季惟冰借来的，便是当天晚上藏书楼失火时蹲在树上的年轻人。吕沉馨已然看出来他是三人中最善于藏匿之人。厉妈妈在府内潜藏这么久，没有高手来自然是制不住她的。她冒险装病把厉妈妈引出来，其实也是借助于每个人。每个人都知道她计划的一部分，父亲知道一些，柴侯爷知道一些，季惟冰也知道一些，每个人都借给了她一点“势”。没有父亲，她找不出阿房香的对应之法；没有柴侯爷，胡药师不会过来；没有季惟冰，她决不能如此方便地出手。她叫流枫把人依然带到藏书楼里等着，到了晚间她自然会去问。
阿房香的幻觉效果无法持续太久，满屋子的众人逐渐醒过来，听到重新躺回去的吕沉馨正在叫人，秦瓷从外间倒了药回来，众人还称赞了几句。虽然心头都有点嘀咕，自己仿佛刚才是睡了一觉，但却也都不敢说。主子在病着，自己当差时候却睡着了，被夫人老爷知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太太原本就要打发她们出去，再不伺候尽心可怎么好？因而也无人提起刚才的事，这也是吕沉馨想要的效果。
待得丫头仆妇们都进来看了，瞧着吕沉馨渐好些了，便回了上头姑娘高热退了。于是又一水儿的人过来看了，见吕沉馨果然高热退了，便才放下心来。
是夜，露水深重。交代了秦瓷守好床帐，吕沉馨换了厚实的黑夹袄从窗户翻出去。走出绿颉馆，一位老者悄无声息从一旁闪出来，正是那位面容忧愁的杜管家。他道一声“得罪”，把吕沉馨扛在肩膀上便急速掠动，身如无物，吕沉馨虽然早知道这人不简单，但还是为季惟冰手底下有这样多的能人感到吃惊。
厉妈妈在藏书楼三楼待着，因为藏书楼早前损毁了请人来修过，到处杂乱。吕沉馨反而需要这份杂乱来掩饰。流枫从藏书楼的屋顶破口往里头探了探，吕沉馨见他在也就放心了。她知道这些人是季惟冰的心腹，不过本来也未曾打算瞒着季惟冰。厉妈妈委顿在墙角，吕沉馨走过去她才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睛“着了个七岁娃娃的道了，你究竟是像小姐一样聪明。”
“那还请妈妈详细地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