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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书城 -> 玄幻魔法 -> 冠盖簪缨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定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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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了杀手的尸体,谢徵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慌不忙的去了周家,如今周家发丧,来来往往的人也有许多,府内外一片素白,只听里头传来阵阵女人的哭声。

    周绪乙的灵堂设在正厅,在府外就可望见,谢徵带着玉枝到此祭拜,进了周府大门,就远远的看见灵堂内齐齐跪着十数个年轻妇人,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出落得极为标致,谢徵早就听说过周绪乙风流成性,喜好美色,如今才算见识到了。

    听闻周绪乙早年间父母双亡,到如今膝下又无子嗣,仅有一个已经嫁为沈家妇的姐姐,周绪乙一死,周家无人主持大局,都说长姐如母,眼下他这身后事,也只能由沈周氏来操办了。

    沈周氏身穿素缟站在灵堂中,她双目红肿,脸色蜡黄,是看得出来的悲恸,沈文和则是披麻戴孝,站在一旁。

    “沈夫人节哀,”谢徵近前,向沈周氏拱手作揖,待她抬头,沈周氏看清了她的脸,诧异的问“你是…救过我儿性命的那位谢郎君?”

    “正是谢某,”谢徵看了一眼周绪乙的灵位,接着同沈周氏说“不瞒沈夫人,谢某与令弟颇有交情,是听闻令弟的噩耗,故来祭拜。”

    沈周氏听着听着,眼泪就又忍不住滑落下来,她掩面而泣,一手指了指灵位,“谢郎君,请。”

    谢徵知道站在旁边的沈文和一直盯着她,故而侧身之际,又向他行了点头礼,随后才到周绪乙的灵位前上香祭拜,沈文和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在她身后跪下磕头,以孝子的身份随她一同祭拜。

    祭礼已毕,谢徵转身的时候,沈文和正被随从孙淝扶着起身,谢徵已大概猜到沈文和为何要为周绪乙披麻戴孝,却装作不知,偏要多问一句“沈夫人,令郎既然姓沈,为何……”

    她言尽于此,没再说下去,沈周氏却也知她要问什么,却是垂下眼帘,轻叹一声,沈文和直言“因为我舅舅膝下无子。”

    “原来如此,”谢徵也叹了一声,“周仆射真是个可怜人。”

    她才说完,沈周氏这又痛哭起来,泣不成声,谢徵言道“斯人已逝,沈夫人保重身体,谢某告辞了。”

    “谢郎君慢走,老身就不送了,”沈周氏哽咽,谢徵颔首,大步流星的走出灵堂,沈文和却将她叫住,唤道“谢郎君留步!”

    谢徵于是驻足,深吸了一口气,颇不耐烦,回头看着沈文和走过来,平静的问“沈郎君有事?”

    沈文和扭头看了沈周氏一眼,显然是不想沈周氏听到他和谢徵的谈话,他稍微压低了声音,道“前阵子邀请谢郎君入仕被拒绝,我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直到昨日,在京兆尹府看见谢郎君跟在太子身后,我才明白,原来谢郎君早就已经投靠了太子,所以才会拒绝我,不愿与我一同扶持武陵王。”

    “沈郎君错了,谢某与太子不过仅有几面之缘,连有交情都算不上,况且谢某并未入仕,又何来投靠这一说?”谢徵说话,从来都是四分真,六分假,莫说是外人了,就是整日与她形影不离的玉枝,恐怕也分辨不出她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可我听表弟说,你设计害他折了尚书省,逼得杨鸣之自缢,还有我舅舅的事,也是你设计,”沈文和目露凶光,一个文弱书生,硬要装作一副凶恶的模样。

    谢徵依然从容,“你舅母与张苟私通,昨日在客栈,我邀请太子和你舅舅去吃茶,碰巧撞见他们两个,你舅舅破口大骂,张苟气急败坏,将他杀了,此事是我与太子亲眼所见,不过是张苟抵死不认罢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个旁观者,你要怪,就怪张苟。”

    “那尚书省呢?可是你设计?”

    谢徵一声轻笑,显得颇是不屑,“泰山地震,应在东宫,我请公孙遂上奏朝廷,那杨鸣之却诬告人家与太子勾结,结果泰山真的地震了,公孙遂又被他逼得在牢中自杀,陛下只将他革职,已是手下留情了,他倒好,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那件事情,可是他自作自受,害人又害己,更怪不到我头上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沈文和无可反驳,只对她撂了狠话,言道“德音兄,你曾救过尔聃性命,往日恩怨,咱们一笔勾销,日后你我若是兵戎相见,尔聃决不会手下留情!”

    谢徵淡然一笑,拱手道“谢某奉陪到底。”

    她说罢便带着玉枝离开,沈文和看着她走远,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孙淝“去,去给我准备五石散来。”

    已是正午,萧晔下朝后并未出宫回府,却是到昭阳殿找罗淑仪去了。

    彼时罗淑仪正侧倚在美人榻上,单手扶额,双目紧闭,秀眉微皱,脸上略带愁容,她已听说了表弟的死讯。

    身边的掌事女史徐拂近前小心翼翼的唤“娘娘,殿下来了。”

    闻知儿子至此,罗淑仪虚弱的睁眼,只见萧晔站在榻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轻唤“母妃。”

    罗淑仪有些力不从心,“你来,是为了张苟的事情吧?”

    萧晔讪笑,“母妃也知道,孩儿近些日子接连受挫,眼下跟前正缺人,张苟他毕竟是御史中丞,孩儿一时之间,恐怕还不能轻易舍弃了这枚棋子。”

    罗淑仪不大高兴,又将双目闭上,只道“你为大局着想,留他性命,母妃不会过问,可你也别忘了,他是杀你表舅的凶手,”她总归还是顾念亲情的。

    “是,孩儿记着了,孩儿告退,”萧晔从昭阳殿出来,步行至皇城外,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终于还是叹了声气,吩咐刘放道“回头派人去把惠氏的胞弟抓来,告诉她,如果她不认罪,那就杀了她的胞弟,你来安排。”

    “是。”

    萧晔回到王府,才下了牛车,就远远望见门口摆了一具尸体,几个门房正站在旁边围观,看热闹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刘放隔老远便训斥起来,门房三三两两的回“方才有两个老伯将这具尸体送来,说是有位谢郎君吩咐的。”

    “谢郎君?”刘放诧异,莫不是那个谢徵?

    他跟在萧晔身后朝门口走去,门房又指着尸体答“那两个老伯转告了那位谢郎君的原话,说殿下认得这个人。”

    “哦?是本王认得的?”萧晔不紧不慢的走到尸体前辨认,他却是不认得这死者的,可刘放见了却是一惊,“这…这不是卑职派去杀谢徵的六子?”

    萧晔亦是一愣“当真?”

    刘放确信无疑,道“卑职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六子。”

    萧晔怒火中烧,恨恨道“好个谢徵!居然丝毫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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