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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书城 -> 历史军事 -> 王者天下

正文 第16章 王者天下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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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远离弦乐和鸣畴觥交错的大厅,宅第开阔屋宇踵连的相府东院一隅,门廊排列有致,栏杆窗棂俱是雕琢景细,外间庭园里的各色花卉在风中摇曳,阵阵花香自暮色中洋溢开来。7k7k001.com碧色珠帘因风吹过扬起一阵清音。

    正如整座宅邸的风格,玉堂金马的富贵气中不乏闲散清幽之气。

    茶具桌椅俱是贵重之物不说,色泽花纹也是一致地和谐,甚至连地毯也不例外。

    “金石为堂,白玉作椅——所谓‘风流蕴籍’、‘高雅贵气’今日方才见识了。”

    江远懒懒靠在太师椅上,悠闲欣赏房内别具一格的摆设。即使客房之中,也布置得毫不简慢。墙壁上悬挂的画轴乃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一副副赏过,待到西首墙壁时与前面几副山水字画不同,却是一副美人图。

    整副立轴以云雾之色为基调,画中一仙子,素裳简服却身姿曼妙,绰约隐现在轻缈云层间,自云端俯瞰群山之下的滔滔江水。面容却为云雾所遮,若隐若现,看不真切,由此那情姿显得越发缥缈朦胧,令人遐想无限。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画轴左方用米南宫蜀素贴大书李太白“长相思”一首。如此便是一副标准媚俗的美人立轴,画者却又似嬉戏玩耍在诗下方用卫夫人簪花小楷另起一行小字:

    无色之容,无香之气,无形之态,无为之状——是为神隐。

    总观画面,虽有江水群山为称多了几分气势,然构图着墨显比其他几副要略为粗简,加上所题之诗,已流于俗套,这画尾所题之句更是让人费解不知所云。

    无色之容无香之气无形之态无为之状……神隐……江远停在那一行字上嘴中喃喃,眸光闪了闪,脸上又漾起懒懒的笑意。

    好一个华相爷。

    一阵轻微气息流动,江远刚合上的眼又睁了开来。

    “外面怎样?”

    “相府外围至居民街道中心,银盔军五千左右。”沐云淡然的语声里没有丝毫情绪流露。

    江远看了他一眼,从一旁沸着的茶壶里斟满一杯递给沐云。

    “南岭顶级碧螺春配着京中绿窑特制碧雾杯,这茶若平日出门在外可难得喝着。”茶注入杯中,自杯底升起一团浅绿色的雾气,与水雾不同,碧雾颜色自下而上由浅而深,愈近杯口色泽愈见浓郁。

    二人默默品茶,片刻,江远才道:“主上对五国使者那件事怎么看?”

    沐云嘴角扬着冷笑:“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盗贼流寇杀人劫财后嫁祸逃避官府追查,另一种便是故意嫁祸飞云阁。”冷笑如水波越泛越大,那双慑人的眼更是冷肃无比。

    “譬如即使知道非飞云阁所为,却故意告知天下是飞云阁之罪,这样飞云阁便更加恶名昭彰,人人得而诛之,让我与五国结怨为仇。”

    江远眉头轻皱:“你是说朝廷借刀杀人挑拨离间?”

    沐云笑带轻蔑:“想不到狄长清也会玩这种‘借刀杀人’的冷戏码,哼!不过比起这五国使者,目前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

    江远眉一挑:“随王吗?”

    “不错,”沐云望着杯中绿雾脸色沉然,“他并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王公贵族,他是随王,是与这国家定治久安有着莫大干系的随王,被掳入敌阵半月有余身死未明,却只如鸿毛入水轻若无痕,朝廷也罢,王府也罢,都静如止水,无波无澜,而作为随王帐下多年心腹的威武将军,自己主子失踪多日,竟也能悠闲拜寿,四处捉贼”

    “只说明一点,”转向沐云,江远曼声接口。

    “留园之中的‘随王’未必是真。”

    凌厉的眼神,顷刻之际,变为暗沉的深。

    室中,静默半晌,蓦地响起一声冰凉的轻笑。只是瞬间,沐云眼中的深邃转为洞悉明了的睿智。

    “真真假假,现在还难断定——或许那个随王是假,他们才如此镇定,又或,那就是随王本人,朝廷与王府只不过都是强作镇定给外界看。一在安抚人心,二在让我松懈戒备之心,他便好乘机救人,只可惜,狄长清这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

    冷硬的语调让周遭气息都锐利得有如利剑。“不管留园之中那个‘随王’是真是假,都绝不会让他们有救人的机会。”

    江远看着眼前这副恐难让之变色的脸孔,微有怔然。swisen.com眼前这个男人对‘随王’这二字竟不是一般的执著。

    相府寿宴翌日,相思楼外,车马整肃,兵士林列。难得一见的官家气派令过往者侧目驻足,好奇如此派头竟是哪家大人物驾临。楼前人声翻涌,一时热闹风光,远非别家酒楼妓馆可比。

    相思楼中,剑如长虹,人如春花。

    摇情正在舞剑。

    三尺青锋在纤纤素手中疾舞开来,轻盈跳动,红袖裹着银练齐舞,光练如雪,彩衣如蝶。

    满室流光飞舞中,舞剑人的明媚眼波却时时不经意地扫过某一处,某一人。

    恬静不惊的眼,淡若无痕的笑。他,要远比在座诸人更为平凡更为不起眼。

    摇情却无法忽视他。便是那浅浅笑意,从摇情坊初见便让她觉得无比挫败。这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竟毫不把她放在眼内。

    摇情有些恨,却又无可抵御地想要看到那抹笑。笑得毫无心机毫无旁骛,仿佛他眼中没有看进任何事,又仿佛天下事尽在他眼中。

    就如现在,他竟能坐在那个一身锦衣天下人谈之色变的飞云阁主身边,依旧挂着那样的笑。如此坦然,即使长伴那个人身边多年的她也无法做到。

    摇情更用力地舞动剑身,划出嗖嗖疾响。

    一曲舞毕。掌声响起。

    “好!美人舞剑,果然不凡。凭这一曲剑舞,摇情姑娘这舞剑花魁当之无愧!”狄长清抚掌笑赞。

    摇情收了剑,娉娉袅袅上前来,从使女手中接过酒壶替狄长清及旁坐的周严将杯斟满,娇笑道:“若是相思姐姐在此,将军便不会如此说了——相思姐姐的舞,那才叫一绝。只可惜近日她被请到韩太师府内贺寿,无缘与将军一见。”

    一旁华程玉听了笑道:“又何必拿别人出来做挡箭牌,你嘴上虽如此说,实则心里欢喜得紧吧。威远将军的赞赏可不是一般人能听得到哦。”

    “相爷真是,你这会儿怎变得如此爽直,都把我心里话说出来,叫我脸面放哪儿去呀。”摇情给这相爷一个似嗔似笑的白眼,却转往狄长清身旁的周严作势一靠。

    “周将军,你说这相爷可恨不可恨呀?”

    可怜这周严,虽曾做过扬州太守,却是清廉自守,从未进过这相思楼,更未见过摇情这般娇艳妩媚玲珑八面的美人,只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便被摇情拿来戏弄,美人香近,头脑失衡,竟失口回答:“可恨……可恨……”

    众人略微一怔,便轰然笑倒。连沐云也微微牵起了嘴角。

    华程玉狄长清二人更是大笑不止。让个周严烧红了脸恨不得遁了地才好。

    摇情又替华程玉江沐二人斟了酒,眼光一转,笑道:“将军乃是这相思楼请也请不到的贵客,又是第一次来,摇情有个提议——”

    狄长清也觉这女子直爽有趣,应道,“什么提议尽管说来。”

    “这剑舞,一人独舞并非绝品,两人合舞才更有韵味。因此摇情想请在座某位能和我合演一曲双剑舞。”

    “好,好!”华程玉抚掌叫好,细眼笑弯,“只是不知你属意我们之中哪一位呀,哈哈。”

    遇到情感,女人的理智总会变得相应地脆弱。摇情更是爽快豪放的性子。向喜欢之人表露爱慕,天经地义,即使是主上也应不会阻拦。飞云阁规则虽严,却从不干涉阁中成员私事。

    摇情眼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江远,神情不言而喻。众人也看得分明。

    “啊,远兄,看来美人垂青于你呀,哎,摇情,本相也会舞剑呀,为何不找本相来舞。真令人嫉妒。”话虽如此,华程玉却是一脸满笑,连眼都在放光。

    “这……”江远斟酌着话语,却听得旁边一个声音道:“他身体不适,不适合舞剑。”

    沐云的声音并不冷,却让摇情觉得手脚一凉。毕竟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男人的脾性了。不关心的事凑到他眼皮底人也不会动上一分。但只要他稍微眸光一动,就表示再无旁人置喙余地。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江远看着摇情僵硬的手说。

    一旁的狄长清忽然笑道:“我也觉得江公子昨日身体不适,恐不适合舞剑。摇情姑娘若不嫌弃,我这个副将可借去一用。”说罢,将身旁的周严推出座外。周严哪肯动,站在旁边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上司:“将军,我平常都是拿刀的……”哪会舞什么剑呐!

    不会要人家摇情姑娘好好教你。表现好,回去后加你一级俸禄。

    周严觉得自己上司笑得像个恶魔。转眼又朝站在大堂中间的摇情看了眼。真是的,自己与这女人究竟结了什么仇啊,两次三番遇到这种境况。他要挂印辞官,不干了!

    不难想象,这位仁兄,很快便会成为这相思楼中贵宾席上最优质的一盘笑料。

    欢乐时光总易逝。白日的喧嚣已远去。夜色笼罩下,身材高大的男子肃然站立在一片暗色光影中,声音比深秋夜风更凉。

    “你喜欢江远?”

    “是……”

    “何时认识他的?”

    “……是以前他一次执行任务时……”

    ……

    摇情似乎再也受不了男人威压的气势,跪在颤着声道:“主上!我不能喜欢他吗?他也是阁中之人。”

    “就这么喜欢他?你可是我一手养大最精心培养的信使。”

    “可我也是个女人啊!”美丽的面上流下绝望的泪。“以前从没有过阁中男女不许互通情意的规定。”

    男人终于回过头来,是一张冰雪难耐其寒的脸。“那么,现在有了。”

    摇情跪伏在地,望着男人远去的身影。为什么?从不干涉下属私事的主上竟会如此可怕……

    难道……不会,主上虽有那种癖好,但江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为什么……莫非真如自己所想?摇情为自己的认识感到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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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很美?”

    相府花园中,灯火绮丽,各色珍品花卉在浅晕灯火映照下显出白日所没有的幽清雅致之色。

    江远负手凭栏,似对这满园夜色看入了迷,也不回头。“灯下赏花有如灯下观美人,别有一番异趣。”也不回头,对身后之人发出一声笑叹。

    “是吗?”还是那份独处时常有的冷漠,细听却又似多了丝暗沉。

    江远回头,身后那双眼,不知何故,竟用一种异乎寻常的深沉看着他。那锐利深沉的光芒似要穿过胸膛刺入他的内心,却又凝滞不动仿佛那眸光只是定在他身上,而眼神的主人却在神游天外。霎时江远有些诧异,竟能从这个人眼中看到如此复杂近乎失控的眼神。从来,他都以为只能从那双略长而显得异常坚毅的眼中看到杀机与冷酷。

    沐云收回眼神,转头看向远处那盏在风中左右摇摆的纱灯。灯动,地上的影也随之无声舞动。无声无息中,光与影的合舞是诱人的和谐优雅。

    沐云缓缓开口:“曾经喜欢过女人吗,江远?”

    江远扭头看,旁边的侧脸,线条凌厉而坚硬,仿佛根根都带着金石之利。

    夜深人静花睡时。对于两个独处的男人,女人恐怕是再自然不过的话题。但对于眼前这个铁石般的男人,却不适合。微微一愣后,转而一笑轻答:“没有,你呢?”

    “曾经有一个。”沐云定定看着夜风中摇曳得最艳丽的一朵,声音却没有丝毫情感,“她有一头像你一样的黑发,长得很美,笑得很甜,让人一看就打心眼地想靠着她亲近她。她很爱笑,即使在夺去我一切取我性命的那刻,她都在笑。”

    江远轻微地皱了下眉。

    “那她……现在呢?”背叛这个男人的人,恐怕……

    “现在?”一声从鼻尖发出的哧笑。身旁的人身形突展,高大的身形竟轻若纸鸢,在整片花影灯影上盘旋,动作之快,迅若风雷,一般轻功高强之人疾行之中总会牵动身旁之物引得刹刹风声流转,然此人如此疾速之中竟是无声无息,直如鬼魅,偏那身形又转忽轻盈,煞是好看。

    这个男人……

    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江远在栏边静静看着。疾速飘动中的身形倏地停下,那手中已捻了一朵娇艳带露的白海棠。江远只觉白光悠忽而过,噗地一声极为低沉的闷响。方才那朵娇艳的白海棠已如刀石深深嵌入一旁不远处的廊柱中。形状完整,不曾有丝毫损伤,便好似人用手轻轻按进面泥之中。

    这份功力,岂止让人骇然。

    “你想知道她后来怎样了吗?”沐云身形重回玉色栏杆后。江远未出声。

    沐云看向嵌进廊柱内的花瓣,轻声道,“我斩了她的双手双脚,把她埋在坛子里,就像这样。”手指探进花形巢穴中拨弄那依旧生气盎然的花瓣。“很奇怪,就像把自己以前的快乐屈辱恨意通通埋葬了一样,感觉清爽得很。”

    “你真的爱她吗?”

    “不知道,曾经爱过吧。”

    无言伫立。满园花草似乎已难耐深夜清寒,枝叶都在瑟瑟抖动,夜,静得越发深沉。

    江远忽然叹了口气:“很晚了,回去睡吧。”这种时间这种情景,又谈到这种话题。此刻和这个男人再单独相处,并非明智之举。

    “江远。”江远住脚,回头。

    沐云看着他:“你打算一直这样躲我躲下去?”

    心中所想被看穿,江远显出无奈。“并没此意。”

    沐云问:“你忘了吗,曾说过要给我一个承诺。”

    你若真喜欢我,为何不能等我甘愿的那一天……被逼入困境时说出的无奈避让之辞。对方却信以为真。

    好,我就等你到甘愿那一天。

    “忘了吗?”沐云再次问道,缓步走上前,抬手将江远逼上一根廊柱。

    没有。江远心在叹息。即使他真忘了,他对他有别于他人的礼遇对待,大异于旁人的细致的关怀,还有如此刻般火样的眼神,都在毫不费力地时时提醒着他。

    但如果可以,他宁愿装作忘记。

    “没有。”江远轻声回答。

    “那你的答案?”沐云看住那双眼,这样这个人的一切情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回音,良久不曾出现。

    “不愿意?想要女人吗?像摇情那样漂亮的女人。”

    “不。”江远摇头否认。

    沐云瞬间扣住那方正的下颌,头一低,不轻不重的一个吻。江远怔过后就要推开那双欺上身来的臂膀。

    “别动。”平日森冷的眸显得异常黝深。江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细细打量这双眼。不同往日的淡绿,这眸子竟在深夜时变为冰蓝色泽。显得越发让人吃惊的深邃。

    “江远,”沐云再次叫他,“我可以用身份命令你,可以用武力强迫你,可我现在在等你。”

    为什么,你知道吗?

    江远仰面靠着身后的廊柱,被那深邃的蓝眸紧盯猎物般逼迫着。“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等这么久。”

    “江远。”吻,再次落下,不再轻如点水。被压在冰凉的廊柱上,江远感到一阵寒意。他动不了。这个男人今天的情绪有些异常。

    用力的,疾如暴风的吻,一开始便仿佛没有结束。

    被逼入了死角。如同他们的关系,如同今后他和他将要走的路。

    不是大道。

    或许,在前面某个转角,他们——

    便看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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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您这么开心?”

    华程玉细长的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刚刚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精瘦的蓝衫男子询问,口气中满满的忠诚与恭敬。“什么有趣的事可否说来让属下也笑笑?”

    “一只傲视天下不可一世的孤狼喜欢上了乔装成无害绵羊的猎人,却浑然不觉。而更有趣的是猎人本人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也对这只狼并非无动于衷。真有趣——”

    “有这样的奇事?”精瘦的男子一脸大诧,完全不认为世界上有这样的怪事。

    华程玉嘴角拉得高高的。

    精瘦的男子看着,也笑了。他的主人总是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理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主人,相思姑娘已经来了。”

    “我就过去。”

    挥挥手,蓝衫人无声退下。

    居然有这样的事,今后会发展成什么状况,只要一想,便会血脉沸腾。呵呵——

    华程玉望着窗外大好夜色,笑意渐深。不再是人人熟悉的风流潇洒样,笑意,冷酷分明。

    啊,多久没更新,我自己也不清楚了,这阵子还是别说了,就是事事事……,太多的事,总之是对不起认真等文的朋友了。为了补偿大家,接下去几天会破天荒再贴上几篇,汗~~~人家可是一天一贴两天一贴,这个……还是别说了~~再次声明,此文绝对不是坑。真的不是~~~虽然更新慢,但它终究会有完结的一天,是不是?所以请大家不要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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