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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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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瑶正随意翻着手中的卷宗,翻的手腕有些酸,想起来今日下午还要和崔城之一起去叶城,她便想的入了神,一时回过神来,偶然抬头一瞥。swisen.com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是井底无波的古水,指尖触碰时寒冷到心尖儿的刺痛。

    东方瑶忍不住瞳孔一缩,然而再一眨眼,却见杨绍元是在笑着说:“的确是生的水痘,我也没有记糊涂,只是我家侄儿向来不去污秽之地,却不知从何感染了这起子烂病,倘若被我知道是何人从中作祟,必轻饶不了她!”

    莫名其妙。

    东方瑶暗自忖道,那你干嘛这样看我,搞的我倒想是害你侄儿的仇人一般。

    众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有一人说道:“自古以来冬春两季便是这种病发病的时候,杨长史也不要太过草木皆兵了。”

    林邺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九郎侄儿平白无故的又缘何会染上这种病,说不准还真是有些首尾?”

    “好了。”东方瑶出口打断他们,“今日无事,大家便先散了罢。”

    一群大男人跟女人家似的扯东扯西,可水痘这种病,谁又能说的准怎么染得?

    众人仿佛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妥,纷纷笑着打了哈哈,这才告辞离去。

    只是杨绍元却纹丝不动,待众人都走光了,他反而上前几步,笑道:“今日闲暇,家中备了薄酒,不知长史娘子可否赏光寒舍?”

    东方瑶微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婉拒道:“不了,今日原有些事的,多谢杨长史的好意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如何?”

    杨绍元摸着半白的胡子笑了笑,说道:“长史娘子这样说,岂不是要大哥我白忙乎一场?”

    “哪里是白忙活,杨长史若是实在过意不去,请诸位同僚前去也是大同小异,我实在是家中有事脱不开身,还请大哥见谅了。”东方瑶面带歉意地说道。

    虽然她真的不怎么想去,不过她下午原是有事的,今日是城之母亲的忌日,因为尸身已入了崔家宗祠,城之自然无法在这个时候回到安平博陵去祭拜,幸而他和崔夫人最后寓居的一段时光是在楚州渡过的,当时在叶城有一所茅草屋,崔夫人病逝后,机缘巧合之下他便在茅草屋中立了个衣冠冢,借此来悼念。

    “那时候我母亲已经日薄西山了,族中请了许多的医师都不管用,母亲说喜欢楚州的山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来游玩一番,我便带着她来看了楚州的金湖、玉皇山、樱园、桐叶园母亲很欢喜,后来她走的时候对我说,人若能在临死之际还能一览如画的山河,那比囿于亭台楼阁之地不知幸运了多少,死而无憾了。”

    说到这里,崔城之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神情有些哀伤,东方瑶少见他这般,心不由得也跟着揪了起来,忙拉过他的手握着,“你放心,待我们都老了,我一定和你一起出来,你想去哪儿走,我都陪着你。”

    崔城之抬眸看着她,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十分诚恳,不由得轻轻抚在她的脸上,说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自然不会反悔!”东方瑶信誓旦旦道。

    可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是是在给她下套罢,她这么一说,岂不是一生一世都要跟着他的意思?

    唉。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每每又吃他这一套?

    “瑶儿。”崔城之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

    “你既是答应了陪我,是不是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都不该互相隐瞒?”崔城之说道。

    东方瑶心口一跳,心虚的垂下眸子,“嗯。”

    崔城之没有立刻说什么,他掀开车帘,眺望着此时郊外一览无余的山水田园,说道:“半个月前,东阳郡王曾上门来,希望我与双郡主能结亲。”

    “什么?”

    他忽然提起这事来,东方瑶惊的蓦然一呆。

    其实东方瑶一直知道双郡主对城之有意,可是毕竟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虽说她并不是十分了解双郡主这个人,当初因为玉佩之事她又拖延过一段时间

    然细思之,双郡主这么做虽有嫉妒之嫌,倒也无可厚非,她非但没有强留城之,反而把玉佩交给城之,不就是说明她已经打算放弃了么,倘若她真的有挑拨之嫌,恐怕根本就不会还回玉佩,要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误会一辈子。

    况且那次她去找李宜奉,郡主还特意留下她苦口婆心、明里暗里的说了一番,如今想来,却是撮合之意没错了,可既然如此,东阳郡王又是何来会有结亲之意?

    崔城之见她修眉蹙着,以为她是心中不舒服,便解释道:“之前我和母亲在宋州寓居之时,东阳郡王正在宋州做长史,他们兄妹二人同时拜了我的老师学习,是以我小时候和双郡主一起上过学。”

    “我知道。”东方瑶点头。

    崔城之一愣,她知道?

    “谁对你说的?”他问道。

    “是是双郡主,”东方瑶顿了一下,低声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误会你,后来有一次去找东阳郡王,事毕后双郡主便邀我一同饮茶,对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

    她垂着眸子,一只手轻轻挂着腰间的玉佩,有些醋溜溜地说:“双郡主对你,一定用情至深罢,否则哪个女子,会有这般的心胸”

    她黯然,亦是自愧不如。

    崔城之轻轻一叹,将她揽入怀中,“双郡主是好姑娘,只可惜我非是她的良人,还记得卢望么,那也是我和她年少的好友,只可惜阿望命薄,英年早逝。”

    他一说起这个问题,东方瑶便忍不住问出来了,“我之前还一直奇怪,卢长史那次来长安的时候分明身子还康健,怎么不过一年便去了呢?”

    崔城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东方瑶见他许久不答话,好奇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看他,却见他面色严肃,奇道:“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可是谁又会去害卢望呢?

    “阿望的死,我也一直耿耿于怀了多年,”见她刘海有些乱,崔城之伸手为她拨了一下,缓缓道:“阿望的身子一直不错,我听说他生的是肺痨之病,此病无药可医,且发病迅速,当时我正在长安遍寻名医,谁知阿望便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此病已然无救,要我不要再耗费心力,后来果然不出半年,他便病逝了。”

    肺痨,那种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东方瑶一阵叹息。

    她想起来杨绍元的侄儿杨九郎生的水痘,便随口道:“杨绍元的侄儿去世的那件事,你可知道?”

    崔城之微微颔首:“听说了,怎么了?”

    东方瑶总觉得今日的杨绍元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按理说这事本来就与她无关的,可是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怎么怪怪的呢?

    “没事”东方瑶摇摇头,一边挑起了帘子,向外看去。

    按照崔城之的说法,楚州之前应该是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这才多少年,这里的河湖干的干,涝的涝,就连山都荒了

    她想起一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之前我的确也有一事瞒着你。”

    说完,她咬着唇打了量崔城之一眼。

    “说。”崔城之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我初来楚州之时,曾经要心腹秘密拓了杨绍元及诸位长官家中支出的账本,却无意中在杨绍元的府邸发现了一本郡王府钱财支出的账本。”东方瑶沉吟片刻,方道:“那账本上记载的大约是从永昌六年到十八年间府内的开销支出,其中有一条,说是永昌七年江王曾因朝廷对突厥战争将府中乃至亲卫的所有兵器上交以协助开战并表忠心。可是据我所观,时至今日,郡王府中没有短过任何的兵器。”

    “我心中存疑,自然派人去打探一番,便得知东阳郡王在宋楚交界的巨城有一所矿庄,我与阿辞扮作商人,原本想进去打探一番,谁知守卫甚严,外人不得深入,本想作罢,谁知双郡主忽然前来”

    崔城之听的入神,冷不丁听见双郡主的名字,不由皱了眉,“双郡主缘何会来,来的还是如此巧?”

    听他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东方瑶才放下心来,缓缓道:“我也觉得很是奇怪,更怪的是,郡主坐在车上未曾下车,更是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来证明这矿庄是合法属于私人所有。”

    “然后呢?”崔城之问。

    “然后,”东方瑶老实道:“然后她就走了。”

    她耷拉着脑袋,手一点点的绞着袖口的花纹,倒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

    半响,崔城之扶了她的肩,微微叹出一口气:“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呢?”

    东方瑶唇动了动,“我错了,我该和你商量,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恼你”

    所以不愿意和他说,这么说,还是他的错了?

    “好了,你都有胆量这样做了,还怕我责怪你?”

    “谁说我怕你了?”东方瑶一拍崔城之手,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只是怕打草惊蛇,这几日本想再去查探一番,谁知这矿庄中竟不知出了什么事,接连失踪了两三个人,我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要我离东阳郡王远一点,这究竟是为何,难不成李宜奉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马车正行过一处高坡,崔城之揭了帘子,指着外面道:“你看这荒山上的树桩。”

    东方瑶便顺着他的指尖去看,这些树桩光秃秃的,被人为砍伐的十分严重,她收回目光,问道:“这和李宜奉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小时候住在宋州,后来也来过楚州,那时候山上还是有树的,听说最早的时候,这里也是绿树成荫,后来被不法之商砍去做木材用,这山就一座座的荒凉了下来。你也知道,楚州靠近京杭大运河最容易泛滥的一段,承县中的承水正是从江都支流的广陵水接来,广陵与承水交接在楚州的巨山,也就是此山,你若是能进的山中,便可以看得见,山中尽是此类的木桩与未成材的小树。”

    一开始听他这样说,东方瑶自然是有些懵。

    其实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当初没有当回事罢了,现在一想脑中便有个疑问冒出来,“这山上的树被这样砍,为何却没有人管过?”

    崔城之赞许道:“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没有人管,是以愈演愈烈,逸周书文传解中有言‘山林非时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长’,孟子亦曰‘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早年我曾跟着老师在游历过陇西、河东一带,那里的无定河、洛水泛滥亦是十分的严重,而放眼整个陇西,皆是一片荒凉,并时有暴风骤雨,冲刷之下大量泥沙入河,以至于河水泛滥异常,只是老师当年拿这事亲自去找河东节度使独孤泰,却被他好一阵奚落,自此之后,老师便不再和我提起此事了。我自离开楚州回安平之后,年深岁改,再回楚州之时,不曾想已是这般荒凉之景!”

    “所以,你怀疑承河的水常年泛滥,并非是出于偶然,”东方瑶记得曾经有人告诉她,自四年前显宗皇帝下令重新修建水渠以来,淤泥已经被大量清理,但是不知为何,每年自上游冲来的泥沙还是会大量淤积“难道说,正是因为山林不修,是以水涝不断?”

    东方瑶脱口而出。

    “我便是如此猜想。”崔城之颔首。

    可问题是,这些山川水泽,就算是李宜奉不曾管过,东方瑶却不信杨绍元不会过问,他那般爱财如命的人,又岂会把到手的钱拱手让给不认识的人还是说,这些树就是他砍的呢?

    “不好!”崔城之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

    “怎么了?”东方瑶忙问。

    “你说,那郡王府的账本,你是在杨绍元的府上发现的?”

    崔城之一脸严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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